第(2/3)页 远的甘肃、宁夏、辽宁、热河比较难安置。 至于安置吉林的,都暂时安置在辽宁河套里。 宗人府和户部联合办公,宗人府派许彬代理宗正,其实背后就是皇帝。 三月十五。 大朝会结束后,便在文华殿举行殿试。 朱祁钰第二次主持殿试。 他端坐在龙椅之上,龙案上摆放着进士们的试卷,放在最上面的是祁顺。 祁顺的试卷,是诸多考生中最惊艳的。 朱祁钰看完也觉得其人甚有才华。 但胡濙却认为,祁字,冲撞了皇帝的祁字,名次该下移。 朱祁钰不以为意。 后世认为八股文限制了明清思想,填鸭式答题,致使人思想僵化,但那可不是太祖皇帝的锅! 那是成化皇帝改的! 成化之前的八股文,内容活跃,文风不限,作答内容不限。 评判试卷也没有固定标准。 全看评卷官的经义水平。 好在都是朝中博学者担任判卷官,拣选出来的人才,都是文人中的精华。 但随着进入成化朝,科举就走向僵化路线,越来越僵化,导致科举是填鸭式教育,无法为中枢提供海量人才。 而明前期科举供应人才系统,是比较健康的,所以明前期人才井喷,中期逐渐凋零,明末期人才难寻。 上面,朱祁钰批阅奏章。 下面,进士们奋笔疾书。 殿试的题目,应该只有一题。 但今年皇帝别出心裁,出了两道题,一道题是治水之策,一道题是广惠教育。 都是对策题。 没有固定答案。 正常流程,皇帝只是露一面,最多呆一个时辰,就会离开文华殿。 朱祁钰却把奏章搬到了文华殿来。 在文华殿上处置政务。 反正他回养心殿,也是看奏章,在文华殿一样。 皇帝坐在这里,彰显对殿试的重视,考生自然会集中精力,答好试卷。 到了晚间。 受卷官收回试卷。 交给弥封官,弥封官盖上弥封关防印送掌卷官。 由于时间匆忙,殿试墨卷不须誊录成朱卷,直接送到东阁读卷官处,等待十六日早上读卷。 因为不录朱卷,就容易出现舞弊情况。 但殿试时间紧任务重,只能委曲求全了。 朱祁钰全程没有抬头,一直在处置奏章。 卷子收走后,进士该谢恩退出文华殿的。 “慢着,朕跟你们说几句话。” 朱祁钰放下奏章,虎目扫视:“你们的会试试卷,朕一篇一篇看过了。” “能站在这里的,写的还算言之有物,以尔等的才学,能写到这个水平,朕还算满意的。” “但缺点甚多,多有博眼球之言,落不到实处,对策无效。” “策论浮于表面,对经义理解不够深刻,不能活学活用,生搬硬套。” “缺点多多,朕不忍猝读。” 进士们跪在地上,瑟瑟发抖,刚登科就被一顿臭骂,世所罕见。 朱祁钰语气微缓: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。” “不亲身实践,提出来的策论,终究是纸上谈兵。” “不要当赵括、马谡,要做诸葛亮、房玄龄、杜如晦。” “朕跟你们说这些,别以为考上进士,就眼高于顶了,你们不过是矬子里拔大个而已!” “你们的水平,在朕眼里,和六七岁孩子差不多!” “在朝臣眼里,都不如婴孩!” “会试,只是第一道关口。” “是骡子是马,得出去溜溜。” “传胪大典后,你们就要充实地方,去地方为官,去地方磨练,去地方学本事。” “记住朕的这句话:朕要的是能做实事的官员,不是尸位素餐的废物!” “更不需要贪污民脂民膏的蛀虫!” “朕要的是治政、治军、治民的宰辅良才,名臣名将!” “到了地方,磨砺己身,学会为人处政。” “保持清廉如水,做事三思后行。” “不怕困难、麻烦、折磨。” “稳住心态,戒骄戒躁。” “牧守一方,要关爱百姓,为百姓考虑,为朝堂考虑。” “日后才能为中枢所用。” “今日尔等参与这殿试,才有价值,不枉此生。” “这样的官员,朕不会吝惜赏赐,入六部进内阁,唾手可得。” 刚结束完殿试。 春风得意之时,却被皇帝一顿训斥。 进士们瑟瑟发抖,拜服磕头:“学生等遵旨!” “传胪大典后,尔等可自称为臣。” “朕会令吏部,将缺人的地方列出来,让尔等自选。” “去吧。” 朱祁钰又要玩这招了。 用自选,调动进士们积极性,同时也在考校进士们的心性,看看谁更值得培养。 “学生等谢主隆恩!”进士们三拜九叩,才离开文华殿。 朱祁钰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。 这身龙袍穿得太累了。 “回养心殿吧。”朱祁钰要换衣服。 殿试的流程。 三月十六日卯时,就是明天,十七位读卷官入东阁,开始评审试卷。 由于阅卷时间只有一日,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评判殿试文章,着实强人所难。 所以,受卷官往往会先把会试前十的试卷挑出来,先进一步提前呈交给阁老。 三甲就从前十里面诞生。 还会进行秘密商议,私相授受,将某个人的名次提上来等等,利益交换。 三月十七日辰时,皇帝来到文华殿,由读卷官至御前跪读。 共计十二套试卷,在呈给皇帝之前,评卷官会在卷子上画“O”或“X”,“O”越多,则最终名次会更高。 皇帝按照流程,钦定三甲试卷。 钦定后,阁老则立马赶回东阁,填好黄榜,交由尚宝司用皇帝宝印钤于榜上。 制敕房官随即开写传胪贴子,黄榜授给礼部尚书,传胪贴子授鸿胪寺卿筹备明日一大早的传胪大典。 三月十八日辰时,朝中文武百官,参加传胪大典。 在奉天殿广场前,鸿胪寺官在殿内,开始宣读制诰。 念到一个名字。 读卷官拆卷,唱第一甲第一名姓名,依次传递,状元由鸿胪寺官员引导入殿就拜。 一甲三人姓名,都会传唱三次。 第二甲第一名姓名等若干人,唱第三甲第一名某人若干名,都只唱一次,并且不引出班。 整个过程,可以说非常赶。 这就导致了,进士名次是很随机的,一切看命,不看实力。 朱祁钰全程陪同考试,洞若观火,前三甲他已经心中有数了。 以后殿试规则要改一改,评阅考卷的时间太短了,还耗费重臣的时间,应该设立一个考试院,由里面的官员评判试卷,再由阁部重臣审阅、签字即可。 “皇爷,奴婢给您捏捏肩膀。” 养心殿宽衣后坐下,冯孝立刻给皇帝捏肩膀。 朱祁钰活动活动头,由着冯孝捏。 “皇爷,火炕已经搭好了,您何时起驾去看呀?” “传胪大典之后吧。” 朱祁钰闭上眼睛,连着大朝会和殿试,他着实有些疲累。 “江西的银子可继续运送入京?”闭眼眯着的时候,朱祁钰忽然想起来。 “回皇爷,金提督上了密奏,说正在收集船支,尽量一次性运入京师。” 朱祁钰点头:“金忠做事牢靠,依着他吧,羽绒服可送到他的手上?” “回皇爷,已经送到了。” “再给朱仪赐一件,朱仪押送银两有功,该赏;” “张善出了差错,暂且不赏不罚,再给他次机会。” 朱祁钰眼皮发重:“朕乏了,伺候朕安枕吧。” “奴婢遵旨!” 而在南直隶。 范青和陈舞阳,第四次造访应天府。 前几次,范青来调查应天府府尹杨璇,但都滴水不漏,查无可查。 杨璇是正统四年进士,历经宦海沉浮,担任应天府府尹四年有余。 “府尹大人,可认得本官?”陈舞阳脸上还有淤青。 他真够命硬的。 肋骨断了十几根,愣是没一根骨头插出血肉,触碰到五脏,竟然只是轻伤。 养了四五天,就能正常下床了。 但医者告诫他要注重修养,不能过度劳累、行走,不利于闭合骨骼。 “自然认得都知监陈大人。” 杨璇叹了口气:“本府听说了,您在应天府监牢里受尽折磨,此事本府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说法!” “那在下反而要感谢杨府尹了?” 陈舞阳怒极反笑。 他被关在应天府大牢里,杨璇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! 范青报以无奈之色,杨璇一推干净,把自己摘得清楚,根本没法牵连到他。 甚至,他承认了和尹府有交往,但仅限于点头之交。 这就是杨璇的高明之处,他承认和尹府的关系,也承认陈舞阳被害,但责任不在他。 关键杨璇的京察考核年年评优。 滑不溜手,什么把柄也抓不到。 能在南直隶官场上混的,就没有庸才。 南直隶是大明故都,大明是两京制,北直隶有的,南直隶都有,用官位根本压不住这里的官员,也吓唬不到。 范青拿他没办法。 “陈大人过谦了,什么叫麻烦呢?” “这都是本府分内之事,出了戕害朝廷命官的大事,本府定不姑息养奸!” 杨璇凛然正义道:“本府也会向中枢请罪,求圣上开恩!” 这种人最讨厌。 做了坏事,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别人。 “看,牌匾掉了!” 陈舞阳忽然指着明镜高悬的牌匾。 杨璇下意识回头。 啪嚓! 陈舞阳一个扫堂腿,杨璇咚的一声,砸在了地上。 突如其来的变故,让整个公堂迎来错愕。 谁也没想到,陈舞阳为何忽然发疯。 杨璇五十多岁了,毫无防备的被绊倒,身体嘭的一声,砸在地上,差点把人直接摔死。 幸好师爷、皂吏等把杨璇扶起来。 杨璇指着陈舞阳:“陈、陈大人,你怎能偷袭朝廷命官呢?” 他指着自己的官袍:“本府是大明应天府府尹,正三品的官员!” “偷袭朝廷命官,该当何罪!” “你、你可知道!” 他快气疯了! 这个陈舞阳简直就是个神经病,忽然给他个腿绊儿,把他踹倒了。 皂吏立刻把陈舞阳围起来。 陈舞阳却满脸无辜:“大人,您在说什么呢?谁偷袭您了?” “刚刚本官就看见你忽然倒下,还以为您自己没站稳呢。” “怎么转头就栽赃到本官的头上了呢?” “这是何道理呀?” “在下可不敢偷袭府尹大人呀!” 陈舞阳咬死了不承认,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:“若被本官抓到偷袭府尹大人之人,一定将其五马分尸,碎尸万段!” 杨璇被气坏了:“这里这么多双眼睛,都看到是你绊了本府,你还矢口否认?” “大人,您看错了吧?” 陈舞阳摊开手:“本官一直站在这里呀,一动没动。” “是不是鬼神惩罚了您,您不敢怨恨鬼神。” 第(2/3)页